生之如舟

「刘衍。」

刘衍猛地回头，周围的人都在埋头做自己的工作，没有人望向他。刘衍撅了噘嘴摇摇头，又继续工作。

不知从何时开始，这个声音就出现在刘衍的耳边。时间没有定数，上班时，下班时，甚至在睡梦中。有时是在叫刘衍的名字，有时有像对话一样地说着一些东西，但这些话语模糊得无法辨别。起初偶尔会听到，但到现在，这个声音几乎每天都会在刘衍耳边低吟。像是魔鬼的耳语，这让刘衍趋于崩溃。

下班，刘衍像往常一样，收拾好东西往外走。刚上电梯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。

「刘衍。」

刘衍大惊失色。因为他发现声音越来越清晰，而且他听清了，这是母亲的声音。

这让刘衍不知是惊还是喜。

两年多前，刘衍和母亲一同出游，用的是刘衍刚刚收获的第一桶金。在一辆挤满乘客的大巴车上，空气有些闷，刘衍体贴地让母亲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母子俩兴奋地交谈着。突然在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后，车辆剧烈地震动，所有人都被甩离座位，刘衍感觉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扯开，头重重地撞在车顶，他看见母亲像是被车外另一只大手用力地扯了出去，那一瞬只能看清母亲的表情极度扭曲，但目光还是望着自已。在那一刻，刘衍是绝望的。他动弹不得，感觉脸和身上有许多液体在流着。

因为这两只大手，刘衍和母亲从此阴阳两隔。这对幼年就丧父刘衍的打击是巨大的。他辞了高薪的工作，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窝在家里不出门。后来就在这家公司干了个最基层的位置。

刘衍走下电梯，思维还一直留在对这件事的疑惑中，丝毫不觉自己已走在马路上。

「刘衍！」母亲声音再次传来。

但这时刘衍已经来不及反应，一辆车已经出现在刘衍的面前，猛烈地撞击之后，刘衍觉得天旋地转，所有的感觉也在渐渐模糊。

但是，感觉又渐渐清晰起来，强烈的光线扎得他睁不开眼。刘衍努力地看清周围，自己穿着有些黏湿的病号服，病房有些白亮得慎人，坐在身旁的久违的母亲不知是哭还是笑。